「魔鬼做工」的意涵
「魔鬼做工」是教會內經常聽到的「術語」，這定義不是非常明確的用語，
有時用來形容魔鬼破壞性、阻擋性的工作，有時用「被動」語態的「被魔
鬼做工」，來形容信徒可能被魔鬼迷惑的狀態。
不是反對趕鬼，或認為趕鬼一定無效，而是對「人性」應有更多理解
面對可能是「被魔鬼做工」的狀態，有些人習慣性的反應就是立刻「奉主聖
名趕撒但」。我不是反對趕鬼，或認為趕鬼一定無效，只是認為對「魔鬼做工
」的型態，或許應有更細緻的分辨，且對人性應有更多設身處地的了解，再
決定如何運用「屬靈權柄」，協助弟兄姊妹脫離魔鬼網羅。
「刺傷自尊」反而讓受協助者更加抗拒、更生「防衛」心態
從人性來講，任何人被說成是「被魔鬼做工」，多半會立刻產生高度反感與
抗拒。因為「魔鬼做工」在教會內已成「負面標籤」，沒有人願意被「污名
化」。我不是說不要「辨別」或「對治」魔鬼做工，但即使內心已篤定這是
魔鬼工作，或許不是在所有情況下都應輕率說出口，否則還未幫到忙，就因
「刺傷自尊」，反而讓受協助者更加抗拒、更生「防衛」心態，不能柔軟內
心，讓真理及聖靈在內心動工。
「附身」是最粗暴也最粗糙的「魔鬼做工」手法
回到「魔鬼做工」的型態，最粗暴也最粗糙的手法就是「附身」，也就是完
全控制、取代人的意志、身心。這種型態的魔鬼工作，多半是因當事者與偶
像、邪術有所接觸，如吃祭偶像之物、玩碟仙、算命占卜，或因參與靜坐、
氣功活動「放空自己」致走火入魔。
對確認是魔鬼「附身」者「趕鬼」往往最有成效
遭魔鬼「附身」對人身心的殘害是顯而易見的，如聖經描述「鬼捉弄他，把他
摔倒，他就口中流沫，咬牙切齒，身體枯乾」(可九18)、「鬼便叫他重重地抽瘋
，倒在地上，翻來覆去，口中流沫」(可九20)、「鬼屢次把他扔在火裡、水裡，
要滅他」(可九22)，但對確認是魔鬼「附身」者「趕鬼」，也往往是最有成效
的。抹大拉的馬利亞曾被七個鬼附(可十六9、路八2)，但蒙耶穌憐憫趕出鬼後，
她就成了耶穌宣教團隊的成員，和幾位被治好的婦女服事耶穌。
「給魔鬼留地步」就是「讓魔鬼有機可乘」
但「魔鬼做工」不是只有「附身」，還有更細緻的手法。之所以會被「魔鬼做工」
，按保羅的說法，是「給魔鬼留地步」(弗四27)，這裡的「地步」原文topos就是
空間、房間、機會之意，NRSV就譯為do not
make room for the devil.，新漢語譯本
則譯為「不可讓魔鬼有機可乘」。
雅各：嫉妒、紛爭、敵擋真道等現象不能排除有「魔鬼做工」可能性
雅各書則對這種「魔鬼做工」提供了「辨別」的參考標準：「你們心裡若懷著苦毒
的嫉妒和紛爭，就不可自誇，也不可說謊話敵擋真道。這樣的智慧不是從上頭來的
，乃是屬地的，屬情慾的，屬鬼魔的。在何處有嫉妒、紛爭，就在何處有擾亂和各
樣的壞事」(雅三14-16)。當然，屬「世界、肉體及魔鬼」，或許未必一定「直接」
出自魔鬼的擾亂，但有這些嫉妒、紛爭、敵擋真道的現象，便不能排除有「魔
鬼做工」的可能性。
「撒但入心」使猶大壓制最後一點良心、決定麻木不仁採取最後行動
從加略人猶大身上，我們也可看到「魔鬼做工」的另一種型態，路加說「撒但
入了那稱為加略人猶大的心」(路二二3)，約翰說「他吃了以後，撒但就入了他的
心」(約十三27)。此時的猶大，並不是被「鬼附」，他意識依然清醒，「撒但入
了猶大的心」，是形容猶大對魔鬼沒有抗拒，任憑魔鬼「堅定」其出賣耶穌的
念頭。當耶穌為他洗腳時，他壓制了最後一點的良心，決定麻木不仁，也就在
吃下耶穌蘸的餅那一刻，他完全順從魔鬼所強化的念頭，將賣主最後一步付諸行動。
「魔鬼入心」使人蒙蔽良心、心生惡膽、感覺良好、喪失罪疚感
這種「魔鬼入心」的工作，其具體作法是「蒙蔽良心」、「替人壯膽」、「用
虛謊欺哄人」、「在人內心說話」，使陷入迷惑的人「感覺良好」、「感覺事事
亨通」、「心生惡膽」、「喪失罪疚感」。彼得斥責私自留下賣田價銀的亞拿尼
亞時就說「亞拿尼亞！為什麼撒但充滿了你的心，叫你欺哄聖靈」(徒五3)，人說謊
都會「心虛」，但「撒但充滿了你的心」的結果就是「魔鬼壯膽」，以致敢欺騙
使徒及教會。
魔鬼既遂、離開後，原有的良好感覺、犯罪時的心安理得也隨之消失
但魔鬼一旦「既遂」、達到目的、離開之後，那原本因「魔鬼入心」的「感覺
良好」、「惡膽橫生」、「心安理得」也不再，加略人猶大就是最好的例子，「
賣耶穌的猶大看見耶穌已經定了罪，就後悔，把那三十塊錢拿回來給祭司長和長老，
說：我賣了無辜之人的血是有罪了」(太二七3-4)，原本在魔鬼蒙蔽下麻木不仁的猶大
，這時又恢復了罪疚感，只是為時已晚。
不是聖靈不能壓制魔鬼做工，而是人對魔鬼開放到一地步，神不強力扭轉人的決定
面對猶大、亞拿尼亞這種「被魔鬼做工」，耶穌及彼得都沒有「趕鬼」，不是
聖靈的能力不能壓制這種型態的「魔鬼做工」，而是當人自願對魔鬼開放到一
個地步時，神或許就不強力扭轉人意志的決定，「任憑」人被魔鬼擄去。猶大對
魔鬼的開放，早在他決意賣主之前，約翰就記載「他說這話，並不是掛念窮人，乃
因他是個賊，又帶著錢囊，常取其中所存的」(約十二6)。習慣性的順從魔鬼的試
探，走到被神「任憑」，不可能悔改的地步，猶大就是最典型的例子。
保羅對「被神任憑」的闡釋
這種「被任憑」，保羅在帖撒羅尼迦後書有進一步闡釋，帖後二9說「這不法的人
來，是照撒但的運動」，這「運動」的原文energeia就是運作、行動、工作之意，
指超自然能力的運行，正是指「魔鬼做工」。帖後二11則說到，在魔鬼做工下，受
迷惑者因拒絕真理，「神就給他們一個生發錯誤的心」，NRSV譯為God sends
them
a powerful
delusion, leading them to believe what is false，呂振中譯為「神就將謬妄『
所運用的動力』送在他們身上，使他們信從虛謊」，現代中文修訂本譯為「給他們
一種強烈的錯覺，讓他們去信從虛謊」。
保羅似未建議對「被做工」、「被撒但運行」的人「趕鬼」
11節「生發錯誤的心」，就是由9節的「運動」和帖前二3的「錯誤」組成片語，
顯然，這些人是被神「任憑」，以致魔鬼能將「錯誤的信念」(思高譯本翻譯)
運行在他們身上，在他們身上「做工」。保羅並未進一步說明如何處置這些被神
「任憑」的人，至少從經文看不出保羅建議對這些「被做工」、「被撒但運行」
的人「趕鬼」。
但保羅要求以「管教、勸戒」設法挽回「被擄者」
不過保羅倒是在提摩太後書提到如何處理那些「已經被魔鬼任意擄去的」人(提後
二26)，保羅說：要「用溫柔勸戒那抵擋的人」(提後二25)，這裡的「勸戒」原文
paideuo其實有懲戒、糾正之意，來十二6主所愛的他必「管教」，又鞭打，就是同
一字。因此，新漢語譯本譯為「管教」，呂振中譯為「矯正」，NRSV譯為correcting
Opponents。只是保羅也考慮到人性，所以說態度上應「溫柔」，最終是期待「或者
神給他們悔改的心，可以明白真道」。
盡人事「勸戒管教」外，更重要是「仰望神的憐憫」，因「悔改的心」是神所賜
這裡保羅強調也許「神會賜給他們悔改的心」(新漢語)、「也許上帝會給他們悔改的
機會」(現代中文修訂本)，其實是很好的提醒。保羅曾說：「你們所遇見的試探，無
非是人所能受的」(林前十13)，因試探偶爾跌倒並不意外，但被魔鬼完全「擄去」，
或許是因自身有重大過失。對這種個案，除盡人事的「勸戒(管教)」外，更重要的
是「仰望神的憐憫」，因為連「悔改的心」，也是神所賜。
有時「趕鬼」看似無明顯成效並非趕鬼者「權柄」不夠，而和當事人心態有關
探討至此，我們已可了解，在「非附身」型態的「魔鬼做工」，有時「趕鬼」看似
無明顯成效，並非趕鬼者的「權柄」不夠，而是和這種個案中當事人的心態有關。
若該個案確實是魔鬼的工作，且當事人已長期不自知的對魔鬼的「運動」(帖後二9
-11)開放，即使潛伏在當事人身邊的魔鬼一時離去，但當事人依然給魔鬼留「空間」
(make room
for the devil)，則「趕鬼」難以見效反而是正常的。
信賴教會傳道、長老的屬靈經驗判斷
回歸「牧養」、「輔導」的原則，我們相信教會傳道、長老的屬靈經驗，能夠判斷是
否以「趕鬼」的方式來處理「魔鬼做工」的個案，或許因當頭棒喝的「趕鬼」，能
讓當事者能醍醐灌頂般突然醒悟。有靈界辨正恩賜者，更可能一眼就如保羅般看出
「魔鬼做工」，怒斥巴耶穌「你這充滿各樣詭詐奸惡，魔鬼的兒子，眾善的仇敵，
你混亂主的正道還不止住嗎」(徒十三10)。
對「顏面」、「自尊」的看重，是否更勝於屬靈生命的健全
我們也要反省，有時我們對所謂「顏面」、「自尊」的看重，是否更勝於屬靈生
命的健全。曾聽人轉述，有輕微幻聽、幻視的主內姊妹，當其他兄姊基於愛心建議
是否求助傳道者「趕鬼」時，立即怒沖沖拂袖而去。幻聽、幻視可能出於疾病或藥
物，未必出自魔鬼，但如此激烈的強烈排拒傳道人「趕鬼」的服事，或許也是一
種「過度反應」的不健康心態。
即使自認並未受迷惑，也不必過度反應，沒人是為「羞辱人」而趕鬼
「趕鬼」並不表示當事人「被鬼附」，而是用主的權柄要迷惑、騷擾當事人的魔鬼
退去。當事人即使自認並未有「受迷惑」的情事，也不必過度反應，畢竟傳道、
長執並不是為了「羞辱」當事人而「趕鬼」，而是出於愛心的「服事」。
雅各「抵擋魔鬼」的建議：拋棄嫉妒、紛爭、世俗行為，順服、親近神
雅各書關於「抵擋魔鬼」的建議其實很簡單，除了拋棄他前面所談嫉妒、紛爭、與
世俗為友的行為，重要的就是「順服神」、「親近神」(雅四7-8)。這裡的「順服」是
意志上對神的「臣服」，也別忘了，「順服」的要求緊連著前一節「神阻擋驕傲的人，
賜恩給謙卑的人」。
自認剛強、「譏誚」趕鬼服事都非健康心態
換言之，得到神幫助的前提，是先承認自己的軟弱無能。若我們總是將「自尊」看得
比什麼都重要，總是自認剛強，一聽到「魔鬼做工」就火冒三丈，或抱持一種「看你
能趕出什麼鬼」的「譏誚」心態，則只怕尚未學會謙卑、順服的功課。
「趕鬼」不能解決所有問題，但建立更完整的「魔鬼做工」學仍有必要
TJC內除許東霖長老的《靈界辨正》一書，迄今少有深入探討「魔鬼做工」的文章
或書籍。我們不必像有些走入極端的「內在醫治」，把所有身心、人際不和諧、家
庭關係緊張的問題都歸之於魔鬼，冀望用「趕鬼」畢其功於一役。但從教牧的觀點
來看，因應魔鬼多樣化工作的型態，我們的確需要更多兼顧聖經原則及實務經驗的
交流，讓「服事者」、「受服事者」皆能建立更健全的心態。